退婚(14)-《山河不长诀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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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姐,奴婢瞧您面色好多了,今日要出去走走吗?”

    宫长诀抚住肩头,

    “算了吧,怕牵扯了伤口。”

    一个侍女站在门外,高声道,

    “小姐,宫中来人了,宣您入宫呢。”

    张容瑾动作一顿,转瞬又扶住桌子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梳妗忙扶稳宫长诀。

    门外的侍女道,

    “小姐,请您快一些,宫里的公公正在前厅等着接您呢。”

    侍女说完便退下了。

    宫长诀道,

    “梳妗,去给我寻一套浅色衣裳来。”

    梳妗小心地放开宫长诀,宫长诀扶着桌子,看向桌上的脂粉。

    梳妗拿出一套浅青夹白的衣裙,

    “小姐,您看这个行吗?”

    宫长诀转过身来,面色比之苍白孱弱。

    梳妗惊讶道,

    “小姐?”

    宫长诀接过衣衫,淡淡道,

    “受了重伤,总得有个受重伤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视线扫过梳妗手中衣裳,

    “就这个吧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换过衣裳,自屏风后出来,梳妗扶着她到了前厅。

    正在前厅站着的大太监见宫长诀来,忙道,

    “见过宫小姐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点点头,虚弱地道,

    “公公久等了。”

    前厅中众人的目光落在宫长诀身上,她面色苍白,然一双水眸清澈透亮,却是几分哀凄,身形纤瘦窈窕,腰身极细,如弱柳迎风,苍白的面色反令她多了一股孱弱温婉的感觉,叫人不由得心生怜惜。

    大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,然却恭敬,低着头未有直视,

    “宫小姐,这便出发吧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应是,随着宫里的马车到了皇宫。

    马车停下,梳妗忙扶着宫长诀下车。

    大太监恭敬道,

    “宫小姐请随着奴才来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点点头,随大太监到了引月阁,引月阁中正敲敲打打地唱着戏。

    而首位上坐着一个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男子,龙袍加身,不怒自威,正看着戏台,周围落座皆是妃嫔。

    宫长诀握紧了手,眼中燃起熊熊烈火,

    记忆中,一个宫装的高傲女子站在满地流淌的鲜血之上,看着她,轻蔑道,

    “宫长诀,这就是你勾引楚世子的下场,你真以为宫家权倾朝野就坚不可摧了?”

    “本宫告诉你,父皇想除去宫家已不是一天两天了,所以哪怕是这么大的罪名落在宫家身上,父皇亦是查也不查就直接给宫家定罪。”

    戏台上,一个女子正哭泣着,一身素白,戏腔凄绝哀极,

    “小女常珏,长安人士也,想我误许婚盟,被奸人所害,名声尽毀,家室全休,雪飞上白练,六月下雪,三年不雨,堪比窦娥之冤,那斯乱纲常,奴恨不得将二人万剐,痛杀我娇资弱体闭泉台,落得悠悠流恨似长淮。”

    “可恨——可恨呀——”

    宫长诀站在戏台十步以外,面上毫无表情地看着首位上的男人。

    这个人,前世曾将宫家挫骨扬灰。看着元帝,宫长诀仿佛再见那暗无天日的地牢,满地流淌的鲜血。

    她心间的无名火燃起,十指紧握,手上青筋凸起。

    宫家代代为将,代代忠心耿耿,为了保家卫国,数个先祖死在与家乡浮云遮蔽千万里的沙场上,供奉太庙之上的牌位达五十七座,座座是血泪。

    可是,坐享其成的大宗不仅不信任宫家,反而利用百姓,利用宫家拼命保护的百姓来困住宫家,杀死宫家,仅仅是为了那无端的猜忌和对权势的欲望。

    看不见宫家满陌鲜血,为国鞠躬尽瘁,看不见宫家几乎连年都是满门白衣缟素,披麻戴孝。

    何其可恨,何其可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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